今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要求将现在保存在国内外的中国古籍,采用先进的数字化模式,全部予以数字化,建设“国家古籍资源平台”。
修复再好的古籍,如果只能束之高阁,它顶多只能称之为“展品”。抢救、保护、修复,如何让古籍“活”起来、“动”起来、传下去,走进大众视野,为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提供生生不息的思想动能,才是古籍保护的应有之义。
古籍的整理研究:在古籍瀚海里打捞珍贵文化记忆
古籍整理研究是古籍保护的一个重要方面,这项工作就是在故纸堆里寻宝,在浩如烟海的古籍里打捞珍贵的文化记忆。
因其枯燥乏味、专业性强,这项工作少人问津,而三晋出版社副总编辑落馥香,在被称为“板凳一坐一辈子冷”的古籍整理编辑岗位上,一干就是30年。靠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她参与策划编辑了《新评新校六大名著》《中国家庭基本藏书》《山西文华》《全辽金诗》《全辽金文》《元好问全集》等大型丛书。
落馥香现在正在编撰的《三晋石刻大全》,是山西有史以来最全面、最彻底的石刻文献资料的访求、整理、研究和出版工程。全书编撰完之后,将囊括山西现存2万多通碑刻及碑文,预计达125卷左右。落馥香告诉记者:“我们编撰古籍有责任和义务做到尽量准确。”
在落馥香看来,准确就是要将碑帖中的内容原原本本反映到书稿中。但是,原稿中的一个个小方框却成了困扰她的难题。她说:“尤其是在石刻的编撰过程中,方框用得多,因为好多石刻年代久远,上面的字就看不清了。”为了对作者和读者负责,落馥香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填满古籍里的这些小方框;为了尽可能多地填满一个个方框,落馥香总是反复校勘比对,穷尽力量,搜集记录碑帖内容的各个版本。
古籍整理研究是一项科学、严谨细致,甚至有点琐碎的工作,涉及范围很广,需要有深厚的文化功底,还要有丰富的人文、历史、地理等知识。山西省图书馆副馆长王开学说:“古籍整理就是对古籍进行标点、校勘、注释、翻译等各种加工整理工作,目的是便利现代人阅读古籍,古籍整理是连接历史和现实的桥梁,在古籍保护中不可或缺。”
正是古籍整理工作者们的默默付出,我省古籍整理工作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据山西大学图书馆特藏与数字人文服务部主任张洁介绍,第一个方面是关于这个古籍整理的目录汇编。我省各大馆都出了自己的线装书目录,还有对古籍目录的一些专题研究。第二个方面是关于古书的校勘、注释以及文献资料的汇编,比如说姚奠中先生出的《元好问全集》,太原市图书馆也出了他们自己的新唐书影印本,《山右石刻丛书》,包括《清实录》资料汇编等等。第三个方面更偏重数字化成果,各大馆现在都在进行古文献数据库的建设。
古籍的普及推广:创新让古籍真正“活”起来
古籍保护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既包括古籍的收藏、保护、整理、研究、出版、发行,也涵盖了古籍的普及推广,其中古籍的普及推广如何推陈出新成为重中之重。让原汁原味的古籍突破时空,让古老的中国故事余韵犹存,也真正让古籍“活”起来,创新,从来都是古籍保护工作绕不开的话题。
春吃玉兰鲜花饼,夏熘枇杷炙莲瓣。秋灼菊花栗子糕,冬餐竹叶芥菜羹。古籍记载的不仅是食谱,更是中国人的饮食文化。2020年暑假,南京图书馆通过复刻古籍袁枚的《随园食单》并拍成小视频,让古籍在网络上火了一把。复刻古籍中的美食,是经典复原,更是文化传承。通过这种方式让古籍走进更多人的视野,让大众和古人在烟火气中重逢。
对南京图书馆的做法,张洁说:“我们应该学习这种创新,在学习基础上,还要更多再创造,要通过多种方式,多元地去推动古籍保护。”
守正创新、活化利用、普及推广始终是古籍保护的一个重要命题。山西在这方面一直努力做着各种尝试,除了开展形式多样的古籍进校园、经典传奇修复体验等活动外,还依托古籍进行文创开发,充分展示古籍资本,激活古籍里的文字。王开学以祁县图书馆举例,祁县图书馆近些年来先后推出了近百种文创产品,比如《十八子围老虎》,这是流行于晋中一带的民间游戏,是棋类游戏,祁县图书馆从他们的镇馆之宝《昌黎先生集考异》一书中精选出十八枚印章作为棋子,让读者在游戏娱乐中充分欣赏到印章之美和古籍之美。
王开学说:“古籍的创新也是古籍保护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尤其是在新时代更是这样。各个存藏单位,包括社会各界都需要创新。我们目前的创新创意基本上还是集中在存藏单位,以存藏单位为主,这显然是不够的,面还太窄。广大群众中蕴藏着丰沛的创造力,关键是怎么让他们更多地接近古籍,共享资源,只有这样,古籍的活化利用、古籍的时代价值才能得到更大程度的彰显。”
古籍的保护利用:古籍的数字化成为现实路径之一
伴随着人工智能的迅速崛起,古籍文字识别、自动标点、繁简转换等机器学习成果正全面应用于古籍整理的实践当中。
2014年,“中华经典古籍库”上线发布,它完整保留学术整理成果,采用图文对照的阅读模式,所有文本均可自动生成引用格式。至2021年,总上线资源达20亿字,收录享有国史标准本美誉的“二十四史”与《清史稿》、“通鉴”系列、“新编诸子集成”“十三经”清人注疏等中华书局出版的扛鼎之作,是读者公认的通行引用范本。
100多年前,中华书局在风云涌动的新思潮中建成。百余年后,在互联网+的时代,古老厚重的书局又开启了古籍数字化的新征程。而今,“中华经典古籍库”不仅享誉国内,更拥有包括哈佛大学、德国柏林图书馆、东京大学等在内的30多家海外用户。
数字技术成为融合创新的新动力,古籍借助数字技术,为传统文化更大范围、更高层次地传承和传播持续增益。新出台的《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要求加强古籍数据流通和协同管理,实现古籍数字化资源汇聚共享,截至2021年11月,中华古籍资源库实现免登录阅览10万部件,古籍珍本随时可以出现在读者案头,让古籍查阅不再是难事。
王开学告诉记者,目前山西的古籍数字化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对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的古籍的数字化。山西省图书馆就在做这项工作。第二个方面就是对馆藏古籍善本的数字化。比如山西博物院就对馆藏的5000册古籍善本进行了数字化,目前已经完成了大约2/3。再一个就是对于馆藏特色古籍的数字化,像山西大学图书馆,就是对馆藏的3000种碑帖拓片进行了数字化。
我们想象中的古籍数字化是存储、查找、检索、阅读。但是数字化不仅仅是扫描存盘。前不久,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推出的“宋元学案传承可视化系统”,让沉寂的古籍“动”起来。张洁说,这个“宋元学案传承可视化系统”利用了很多数字技术,像GIS地理信息系统、大数据分析、知识图谱、数据可视化等现代高科技。它拓宽了古籍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同时也是以另一种方式让古籍“活”起来。
留存在中华大地上的古籍典藏,早已融入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和文化血脉,成为我们厚植文化自信的重要源泉。推动古籍的保护传承,不仅可以保存历史记忆、赓续中华文脉,更能让古之精华为今所用,为新时代文化建设注入新元素、开拓新境界。
本栏目内容源自山西卫视“全方位推动高质量发展透视”
本报记者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