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因受租界巡捕的干扰，中共一大的最后一天被迫转移到浙江嘉兴南湖的一只游船上举行，历史选择了南湖红船。在这只小小的红船上，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和《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对今后党的工作做出安排部署，选出了中共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领导机构，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这次红船上的会议也诞生了“红船精神”，习近平总书记将其概括为“开天辟地、敢为人先的首创精神；坚定理想、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立党为公，忠诚为民的奉献精神”。今天，作为党的精神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红船精神”越发彰显出超越时空的恒久价值和旺盛生命力。

2017年10月31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率领新一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专程来到浙江嘉兴，瞻仰南湖红船。回望中国共产党96年苦难而辉煌的历史，习近平总书记感慨：“小小红船承载千钧，播下了中国革命的火种，开启了中国共产党的跨世纪航程。”

嘉兴红船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热点。

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于1921年7月23日在上海法租界贝勒路树德里3号——一幢当时上海常见的石库门住宅建筑里秘密召开。这幢建筑为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发起人之一李汉俊及其兄李书城（同盟会发起人之一）租用。出席会议的代表有13人，他们是：上海的李达和李汉俊，北京的张国焘和刘仁静，湖南的毛泽东和何叔衡，湖北的董必武和陈潭秋，山东的王尽美和邓恩铭，广东的陈公博，旅日的周佛海，以及陈独秀的代表包惠僧，他们代表全国五十多位早期共产主义者。荷兰人马林和俄国人尼克尔斯基作为共产国际代表也参加了会议。

7月30日，会议正在进行之中，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突然走向会场。担任会场警卫工作的王会悟（李达的夫人）上前盘问，对方说找社联的王先生。王会悟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说这里没有这人。那人随即离开。王会悟感到不大对劲，就通过马林的翻译杨明斋向马林汇报了这个情况。具有长期秘密工作经验的马林断定此人是租界巡捕房的探子，巡捕很快就会过来，建议马上中止会议，大家分头转移。会后查证，那个男子叫程子卿，任上海法租界巡捕房的政治探长，当时正受雇于法国巡捕房，在盯梢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的行踪。果然，就在与会代表离开后不久，法租界的巡捕来到会场，进行搜查。这样，会议在这里举行已经不安全，需要寻找新的会址，继续开会，通过党纲，研究今后工作，选举中央局。

在新会址选址商议中，有人提出在上海另找旅店，接着开会；也有人提议去杭州西湖开会，因为那里比较安静，是个开会的好地方。这两个提议被多数人否决，理由是两个地点都是繁华热闹之地，军阀与外国势力控制严厉，密探出没无常，不够安全。这时，曾在浙江嘉兴师范学校读过书的王会悟建议离开上海，将会议转移到嘉兴南湖继续进行。她提出南湖离上海很近，从上海到嘉兴只及上海到杭州的一半路程。另外，这里比较偏僻，人流量小，相对安全，而且在火车站附近，交通便利，大家可以扮作游客在船上开会。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委托王会悟负责安排前往嘉兴的交通和会务。

就这样，历史选择了嘉兴南湖。

8月2日一早，王会悟与几位代表先行出发，坐火车到达嘉兴打前站。他们在当地的鸳湖旅馆开了两个房间作为代表们的歇脚之处，并预订了第二天开会的船只和午餐。当时租船共花了8块大洋，其中3块大洋用于代表们在船上的一顿午饭，其余5块大洋是租船的费用。王会悟等人还登上南湖岸上的烟雨楼察看地形，商定了开会时将游船撑到湖心岛东南方向约200米的水面上，因为那里比较僻静，便于开会和警卫。

王会悟所租的这只船是一种当地常见的中型画舫，被称为丝网船，雕梁画栋，纹饰精美，长十多米，为单夹弄船，即指船的中舱和后舱之间仅有一条通道的船。船头扁平，分前中后3个舱，前舱最高，上盖有拱形的顶棚；中舱密封，两侧整齐排列着方形的小窗，笔者曾有幸入内瞻仰，空间不是很大，中间摆着一张能够打麻将的红木八仙桌，四周放的是方凳，外围是椅子和茶几，还有一张可以抽鸦片的罗汉床，显然是休闲娱乐的场所；后舱是半开放式的，顶棚是比较平缓的孤盖。船壳为黄褐色，硬棚是黑红色，茅棚是烟灰黑。顶棚边缘配有金色的雕花。

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有10名代表登上了这艘游船，他们分别是：李达、张国焘、刘仁静、毛泽东、董必武、陈潭秋、王尽美、邓恩铭、周佛海和包惠僧。当时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一副麻将牌，以掩人耳目。

会议进行了7个小时，先是讨论并通过《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其主要内容是：确定党的名称为“中国共产党”；规定党的奋斗目标是以无产阶级的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废除私有制，直至消灭阶级差别；提出了发展党员、建立中央和地方机构等组织制度；确定党内实行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还规定了党的纪律。这份纲领兼有党纲和党章的性质，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正式文献。会议接着讨论并通过《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对今后党的工作作出安排部署。

经过与会代表的无记名投票，选举产生了中央局领导机构：陈独秀为中央局书记，张国焘分管组织工作，李达分管宣传工作。会议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最后，与会者齐呼“第三国际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会议在当天下午6时左右结束后，代表们离开游船，大多数人乘坐当晚8时15分的115次夜快车返回上海。

由于历史原因，当年中共一大代表们在南湖开会时所用的游船已经在抗战时期绝迹了。1959年10月南湖革命纪念馆成立时，根据当年负责会务工作的王会悟的回忆，仿制了一艘丝网船模型，送到北京请中共一大代表董必武审定认可。后按模型原样仿制了一艘画舫，作为南湖革命纪念船，停泊在烟雨楼前水面上，供群众瞻仰，作革命传统教育之用。这只仿建的游船不仅集丝网船、灯船的优点于一身，而且船上的屏风、气楼的雕刻图案，如花卉和戏曲人物等栩栩如生。

这艘游船发生的故事，生动地告诉人们什么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什么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什么是国家大义。因为这段重大的历史，这艘游船获得了一个永载中国革命史册的名字——红船。之所以称为红船，应当是取自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之意，红色象征进步与光明，红色寓意革命和奋进，红色的火种从这里开始传遍神州大地。可以说，红船是中国共产党的“母亲船”，是中国革命源头的象征。党的星星之火，从南湖红船开始，以燎原之势蔓延到全国各地，从此，它引领中国人民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作者为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